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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1/26 2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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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家的的老屋在辽西,已有50年的屋龄。老屋共有五间,平房。房前屋后,南园北园。南园是一个很大的园,有两亩地大小,也是村里最大的园子。至于为什么形成偌大的园子,可能和祖父有关。祖父喜欢在自家的一方园子里发挥他的想象力,从种植、饲养到储藏,他几十年如一日地不倦劳作。在六七十年代,许多人家是舍不得这么多地不种粮而专门种植蔬菜瓜果等副食以及烟叶等杂牌作物的。但是祖父的思路与众不同,通过卖烟叶、蔬菜,南园的收入超出了种粮的收成。北园居老屋之北,因房墙蔽日,只种些葱蒜之类。但北园最引人怀念的是两棵枣树,高出老屋一头。枣树给我们提供了甘甜的大枣。因为我们多数时间摘枣是通过房顶——从南面鸡窝、耳房爬上老屋房顶,直接采摘。
  南园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树木和蔬菜,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不必说井田状的菜畦,甘甜的洋水井,高大的穿天杨,青涩的毛桃;也不必说树妞子在树干上吸汁,斑斓的蝴蝶伏在菜花上,湿漉漉的青蛙忽然从菜垄间直窜向南园尽头的河沟里去了。单是周围的长方形的园墙和帐子一带,就有无限趣味。甜瓜在这里悬挂,蟋蟀们在这里鸣琴。顺着墙根找,常常会发现蚂蚁王国的“国道”和“王宫”;还有大蜘蛛,倘若捉来一只放到网拍上,它就会乖乖地拉出粘紧十足的蜘蛛丝来——那可是捕捉蜻蜓和蝴蝶的最好工具呢。帐子边的豆荚藤和葫芦倭瓜藤缠络着,葫芦开始结的小葫芦娇嫩可爱,大人常一脸正色告诫不能碰,甚至不能用手指,否则就会脱落的。儿时总在琢磨为什么不能用手指,大一点才知道大人担心孩子的手没有准头和轻重,不小心就回碰掉小葫芦的;而倭瓜有脸盆大,爷爷曾讲过赵家倭瓜越过园墙刘家结,一家一半里边出来个美丽姑娘的故事。我于是常常盯着倭瓜看,甚至用手颠颠轻重,晃荡不断,也曾因此弄坏了瓜秧,母亲叫取倭瓜时总在前头,却从来没有见过里面有什么宝贝的。如果不怕高,还可以上房摘到最好吃的青枣子,又酸又甜,色味都比现在偌大的红枣子要好得远。那时,最怕的是疯狗——一种流浪的与狼同样凶狠的传播狂犬病的狗,那时整个辽西地区传说中疯狗很多,多人尤其是孩子被咬伤和咬死。每当晚上进入南园偷摘瓜果时,听见最南面青纱帐随着夜风传来的沙沙声,又看见暗淡的夜色中秸秆摇动——疯狗似乎即将窜出,于是常常丢盔卸甲、一无所有地跑回去,兀自惊魂未定。也有时候是被山猫子所吓。因为南园之南,很远的荒甸子上,是一片坟茔,坟地间鬼火点点,常有灰黑色的山猫流窜期间。大人说,山猫子只在晚上活动,因为已被鬼附身,所以晚上看到山猫子到园子里,要尽快跑开。
  我最喜欢的还是南园的春天。每到四月,明媚的阳光普照的时候,氤氲的地气从小村周围的大地上云雾一般升起,点点绿色开始在光秃秃的树木中出现,老屋的周围,小村的周围,都开始有春的味道,春的气息,春的色彩,春的声音了。单是南园里,就发生了令人晕眩的变化:整个大园子里覆盖一冬的柴禾、农具、杂物等统统被清理干净,冬菜窖被填平,被柴草覆盖遮蔽的大葱露出了娇嫩的绿色,成为了南园中的迎春使者。园子中的葡萄树被从深坑中挖出,成片架在木头架子上,桃树、山楂树也抖落一冬的寒意,袅袅婷婷地迎接春天了。正中摩天的大白杨,抚摸树干都有温暖的春意了。大人们早就组织我们夹起高大的高粱秸秆帐子,作为园子与邻居的分界,更是防止家禽和猪马驴等见绿色欲食之而后快。
  整个园子的布局完成后,就是精耕细作的播种载秧了。这一片是黄瓜地,我们的最爱;这一片是西红柿地;这一片是茄子地;那一片是辣椒地;还有土豆地、花生地、甜杆地、大蒜地、烟叶地、小白菜地、菠菜地,等等,加上园子四周的苞米、甜杆、甜瓜、倭瓜、葫芦、豆角等等,半个月后,生机盎然的绿色南园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春夏之交的南园是充满生机的世界,当北园的枣树还在积蓄力量之时,南园正迎来姹紫嫣红。南园是我们的乐园,那里有无尽的瓜果菜蔬。黄瓜是那么清脆可口,刚染上一点红晕的西红柿已经是食如甘醴了,我们胳膊粗的臊瓜半个就能吃饱了,茄子多是直接生吃,还有葡萄、桃子,我们有时在园中的洋井中压些水冲洗,有时直接用手象征性地擦擦就吃。夏天,园边的苞米成熟了,掰来煮一大锅,开锅后还未掀锅盖,香甜的苞米香味已经沁入心脾,待每人插个筷子吃起来,可真是美味啊。晚上则在老屋的院子中点一堆篝火,驱蚊的同时,还可以烧几穗苞米。在苞米大规模成熟的季节,我们还在被窝里酣睡的清晨,母亲常常将在灶坑里烧好的苞米放在我们的枕边,我和哥哥们闻香而起,那似乎是天下之最的美味!
  故乡的园子,梦中的故乡。(二)从南园子向东三百米左右,就是一片沼泽地兼草甸子。草甸子是我们对所有未开发的荒地、草场和沼泽的统称,主要用于当时生产队放牧和村民自用的柴草。我的故乡是辽西南平原上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子,宁静安详地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位于辽宁北镇、黑山、盘山县三县交界处,原来是片广阔的洼地草原,柳树繁茂,后经开垦,成立了公社(后改为乡),因柳树占据本地树种的绝大多数,所以取名柳家。我的村子柳东村,就位于乡的中心。而我的屯子小赵家,则在村子的最东边,隔庞家河(新河)与五大队劳改农场毗邻。远方影影绰绰的医巫闾山,如一位老人审视着世世的变迁。它的年龄没有多少人能记得了。家兄咏家乡古柳诗云:虬枝鳞干岁月老,刀风箭雨形枯槁。春风方能绿几枝,秋气初煞凋零早。牧牛老人旧曾睹,伞盖如云傍南亩。锄禾小憩遮骄阳,行道斜趋避急雨。最忆当年百鸟稠,长箫短笛赛歌喉。如今翠羽皆分散,独存乌鹊噪枝头。树身但见半成空,老干难迎四季风。根深已达黄泉意,静看浮云任西东。不恨此身未成材,枯枝犹能入灶台。放眼后生比比是,毕竟春风岁岁来。草甸子在屯子最东面的一趟街和新河之间,屯里人都叫它东边甸子。屯子里流传了近百年的俗语说东边甸子,破皮黄,种也白种,不打粮,据老人讲,就因为这块地下大雨便成泡子便被当年垦荒的人们当做放马场了。我家就在屯子的第一趟街,出了门就能直达草甸子这个当年的大水泡子,我的童年少年的全部记忆都定格在这块狭长的土地上了。一冬的大烟炮给草甸子带来了丰沛的雪水。由于是荒地,大家建房都在这里取土、脱坯或者取黄土拉回去搭炕抹墙,导致本来平整的放马场部分地区沟壑纵横。开化了,壕沟里灌满了融化的雪水,那时候的我感到是大自然的神奇为什么太阳晒到的雪面竟然没有化透,形成一层厚厚的硬硬的冰盖子,下边却是淙淙流淌的雪水?到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春天刚刚开化,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了。在壕沟里雪壳子上蹦着跳着,竟然坚硬非常!冰面上非常干涩,这里不能打出溜滑。但是小伙伴们比着谁先把冰面崩裂个小缝久违了一冬天的草甸子迎来了她的孩子。忽然一夜之间,甸子的雪,冰盖子,全不知道哪去了,代替他们的是壕沟里灌满了融化的雪水。几天时间,草甸子湿漉漉的地面全被春风抽干了。小时候太淘了,寻个没风的天,从家里偷出火柴来,约几个小伙伴来到甸子上,把枯草点燃,然后跟在火的后边撵着火跑。当然这个时候也是我们经常挨揍的时候。其实没有道理,因为大人们也经常点火放荒,凭什么我们就不可以?端午过了,夏天到了,草长起来了,草甸子的最好的季节也到了。辽西的野草却非常多。草甸子上到处都生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真是郁郁青青、姹紫嫣红,有鸡爪子草、狗尾巴草、羊胡子草、牛筋草、鬼针草等等,还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草。整片草甸子上铺了大片的绿毯,找一块干爽的地方躺下来,看着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那种感觉太好了。草软软的,风轻轻的,经常会跳出一只两只的蝗虫或蛐蛐之类的昆虫,但绝不会令人讨厌的。捉蚂蚱是很惬意的。小伙伴们翠绿草地上奔跑,惊起一群群蚂蚱翻飞。这东西相当机灵,相当敏捷,特别有一种叫油吱嘎的蚂蚱,跳起来像射出的箭一样快,我们怎么也捉不到。最高兴的是捉到扁担钩。这种大蚂蚱颜色碧绿,身材修长,头部成扁担钩状,又很像协和式飞机的家伙,很好看,很漂亮,但说不准它的大名叫什么。因其飞行时呱嗒呱嗒作响,所以我们也叫它呱嗒扁。也正因如此,它常常暴露自己而遭到逮捕。它也有少数褐色的,我们管这样褐色的叫老扁,意思就是老年的扁担钩。(后来学了生物,才知道褐色的扁担钩是因为它常活动在枯草多的环境中,是昆虫的保护色。)每当发现了扁担钩要出手迅速,否则它就展开银亮的翅膀远走高飞了。每每捉到了心仪的扁担钩我们都会小心翼翼地捏着它两条修长的大腿儿,一边抖动着一边念叨着:扁担扁担钩儿,你挑水,我馇粥......等蝗虫大了满天飞了,便抓蝗虫和刀螂。把蝗虫蚂蚱刀螂的大腿用铁丝串起来,放在点着的干野草上面烤着吃,那滋味,贼香!多少年以后才知道油炸蚂蚱竟然是独有的一道风味小吃!不过那时没条件油炸,只能做成烧烤了。最厌恶在草甸子上碰到马蛇子(蜥蜴),传说它是长虫的亲戚一一小舅子,而长虫是我们既厌恶又恐惧的,在草甸上的长虫可绝对是草上飞,但是我们极少见过。但每次看过马蛇子,必须打死,以防止向长虫报信一一长大后知道是胡扯了。过了立秋,大人们开始打草甸子的主意了。接受了春夏的馈赠的草甸子,开始展开胸怀迎接人类的索取。大人们开始在甸子上打草,割蒿子晒柴火,取土脱坯。落雪了,我一直梦想着在草甸子发现兔子,捕猎兔子的这个愿望终成泡影,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每每雪后,我总要研究半天遍布在草甸子上的各种动物的脚印,但是每次的惊喜都在大人权威的论断下破灭了。农村联产承包后,这片草甸子也被村东的老靳家承包后改成了稻田,从此孩子们的乐园就转移到别处了。那之后,我离开家乡到北镇城,北京,石家庄,大连读书和工作,已近三十四年头了,每每想起家乡,想起家乡的人和事,总忘不了那魂牵梦绕的草甸子,总想能再看一看她,但是却永留梦中了。(三)童年时期的野外,不仅包括春夏乃至初秋的草甸,河流,树林,青纱帐,也包括冬日的冰川和原野。柳家乡野外的每个季节,都可自寻其乐。单只在冬季,在万物萧条的大草甸子上,就有无数赏心乐事。放火烧荒就是其中的重要一件。当然,在那个柴禾也极为匮乏的时期,所谓烧荒,往往是在割掉和耙掉大片杂草之后的放火,纯粹是为了来年更好的野草再生。即便如此,烧荒也成为孩子们最喜欢的固定项目。我们每年烧荒,多集中在东边大甸子上。这里杂草为主,树木稀少且多为树丛。我们上学后都学会在原野上重温那首著名的古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因为我们对其原意懵懵懂懂,以为离离原“乃是地名,只有这种草原才可烧荒,我们就把东边草甸子,也呼为离离原。至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有切身的体会。每到春日,青草茂盛处,必是过火地。柳家的草甸,多是茅草,耐贫瘠,耐干旱,即使在存不住水的斜坡上,也照样生长得蓬蓬勃勃。我们在那春天松软的原野上、壕沟边烧荒后留下的黑乎乎的土地上,在春风的吹拂下,不消两三个月又是满目的郁郁葱葱了。就是这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遍野茅草,让我对生命的再生由衷地多了许许多多的认识。冬日多雪,烧荒必当雪消之后,找一处枯草丰茂的地方,几个人蹲下来,挡住风,用火柴把枯草点燃。火借风势,像一桶水泼在光石板上,一下子就蹿开来,噼噼啪啪,摧枯拉朽。风牵着火往哪儿跑,我们跟着往哪儿跑;火在跳、在笑,我们也绕着火在跳、在笑,四周暖洋洋的,感觉火是天地间最可爱的伙伴了。烧荒留下了许多记忆,最壮观的一次是看大人烧荒。大人们准备充分,首先打出防火隔离道,之后才开始点火烧荒。剎时间,火借风勢,风助火威.初燃时,还能听到荒草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当火势大起来以后,那声音就变成极为吓人的咆哮。形成了冲天的大火,卷起了滚滚浓烟,那气势裂人心魄。虽然是逆风点火,人也离的很远,仍然被气浪烤的心慌。我们都年龄小,缺少经验,半大小子们尽可能的跟在火的后面,一方面显示勇敢,另一方面希望可以捡拾到被火烧死的兔子或黄鼠狼、田鼠之类。有一次我与其他小朋友在荒坡地头玩耍时,模仿着大人烧荒,火星溅上棉裤浑然不知,突然感到右腿被烧痛,棉裤已冒着浓烟,跳到壕沟冰面上打滚浸灭,晚上回家怕挨打不敢声张,穿着湿棉裤冻得发抖,后被妈妈发现,在热炕头捂了一宿,早晨才干。又有一次,北风飒飒,足有五六级,火势凶猛,直接扑向二里外的砖窑和树林。我们吓傻了,多亏哥哥们有经验,跑到前面壕沟,用耙子扒出隔离带,足有两米宽的壕沟上没有了杂草,才隔绝了大火。还有多次,我们拾捡柴禾,在野外烤苞米粒吃,也是种美味呢。每年几次烧荒之后,原本枯黄的草木变成黑色的灰烬,原来黑黝黝的土地显得更加肥沃了。到了三月份,几场春雨下来,野草便争先恐后地从土地里冒出来。人们常用雨后春笋来形容新鲜事物很多,但在我看来,用春雨后的野草来形容更为贴切。春天,看到烧荒地的茂盛青草,是最开心的时刻。前几年,我们曾在已经缩小到原来百分之一的东边草甸子烧荒,想重温当年的感觉,却烧到了临近墓地的荒草。我们十分愧疚,而我的脖子竟忽然彻夜疼痛,那是先人在警告我吧。之后我们还曾在冬季,在新河河套里烧荒。但是冬季干草枯木,加之风干物燥,极易燃烧起火,并且在冰天雪地,救火所需的水源大部分都结了冰,一旦发生火灾,无法及时取水灭火救援。除此之外,“烧荒”还会污染空气环境,造成雾霾灾害。因此,后来我们象许多乡亲一样,自动杜绝了烧荒,只是将这种儿时的固定节目,长存于童年的回忆之中。(四)年冬天一个大雪后的清晨,大哥送我踩着厚厚的没到小腿肚子的积雪,到离家三百米的赵家小学入学。平生第一次,听到了小学当当当的上下课钟声,那天,当班主任大赵老师讲完最后一节什么课,盼望已久的下课和放学的钟声响起来,这是一种压抑后解脱的声音。以后十五年学生生涯,这种钟声和以后的铃声,唤醒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时的小学,尚是五年制,学校为一长溜平顶房,建在大赵家屯正中,南操场前是一个大水坑,东边三百米是柳家中学,西边三百米是柳家公社政府和柳东大队部。可以说,赵家小学处在了全柳家的中心。后来赵家小学迁址乡政府后身与刘大院屯之间,并改为柳家中心小学。
  那时候,一个教师兼几门课程,非常辛苦。我印象中有大赵和小赵两位女老师,除了体育课,其他课她们俩全教。因为大赵老师较丰满又管教严厉,我们背后叫她赵大屁股老师,为便于统一,长得苗条的小赵老师被我们叫做赵小屁股老师。小赵老师钟响即下课,我们较为喜欢她。大赵老师是班主任,上课有时提前,下课有时压课。二年级我刚当上红小兵,下课去南大坑一带玩,听到钟声才向校舍跑,被大赵老师堵在门口,说你戴红领巾还迟到啊,那时我还是劳动委员,戴红领巾的同学没到三分之一,我羞了大红脸,自此再不敢迟到了,但对大赵老师敬而生畏。一次我下小赵老师的语文课后,拿一块废弃的椅子腿向学校墙上甩着玩。经过一处高年级教室,还没下课,我瞄准墙裙摔着椅子腿玩,本来那么宽大的墙裙,我竟然鬼使神差直接打到上边窗户上,将一块窗玻璃打得粉碎,椅子腿掉到学生桌子上。我因这意外的过失而呆若木鸡。那个班级同学全站起来,一位男老师气急败坏冲出来揪住我,拉到教室里。我吓傻了,那班同学在哄笑,我无地自容,泪如雨下。正被教训时,忽然门被推开,风闻而来的大赵老师进来,说我班学生我管好吧,就拉我脱了困。路上她看我窘迫的样子,似乎知道我的自责和内疚,未再多批评我,直接让我上她的课了。当时没有她的相救,我多半会吓出病来。此后在校的行止变得注意了,也自感成熟些了。后来,我担任了班级的劳动委员,冬天教室里要生炉子,我每天早晨早早起来带点包苞米棒,或者捡点树枝子,到学校把煤灰掏了倒了,然后把炉子生着,秋天到了,要割草送到学校,冬天的时候,还要拾粪交到学校,每年交的草和分我都是班里第一。五年小学,不知何故班级没有合影,至今引为憾事。老师同学的音容笑貌渐渐模糊,但唯有那短促的学校钟声每每当当地响起来,在我的梦境之中,同学们便容光焕发,站好方队,在大小赵老师的指挥或带领下,做操、跑步。而最煽动我们耳膜的,仍是那放学的钟声。悠悠扬扬,不紧不慢,距离有序,足以调动起全身振奋的细胞。像歌中所唱:校园的钟声呀多么嘹亮,一个个学生呀走进课堂。社会是一座大的学校,我们也要背起书包,美丽的天地呀要多探讨。每个人学到老学不了,校内和校外都要学习,莫让时代把你抛掉。啦……啦……啦……啦……校园的钟声呀多么嘹亮,一个个学生呀走进课堂,莫让时代把你抛掉。(五)小学时期,无数次痛感自身的弱小,而成长之后又无比怀念童年的纯真。弱小不一定纯真,强大也并非浑沌。但是,因为弱小确是与人无伤,因为纯真,确实清朗待人。过来人写的这句话:”童年做着长大的梦,长大了做着童年的梦“,与我心有戚戚焉。
  我回想着太多童年的梦,大部已湮没无感,但寥落的片断童梦也是弥足珍贵的。
  第一个梦,飞行之梦。蓝天之上,白云之间,忽然一架飞机缓缓出现,向小屯降落并悬停半空。飞机垂下梯桥和彩带气球,邀我和房嘎张五共赴天城。我们飞奔,上机,入云,回看乡村,忽感恋恋,忽然难舍,一惊而醒。此类梦做过几个版本。大概小时候,最是对浩渺高空中与白云齐飞的飞机遐想向往,有时见稍微低飞可见轮子的飞机更是心跳莫名,有时见拉着长长白痕的飞机也是凝望良久。常躺在春日或秋收的田野上,白云阴影掠过身体,有时飞机的影子也会迅捷扫过。盖因儿时天地只在村屯方寸之间,百里外医巫闾山模糊的轮廓,成为我们遥想的天边,我们的村屯本就处在旷野,内心是多么希望登高而视,又是多么不愿轻易离开。第二个梦,舞台之梦。我身在乡大礼堂的舞台中央,我与小伙伴们载歌载舞。我忽然有了个最亲爱的小妹,动听的童音,令我如醉如痴。在人群中与我拉手回家,忽然她消失不见,然而她的歌声永在脑海里回响。这个梦的版本也有几个,大概率与家里兄弟五人无一姊妹相关,也与父母希望有一女儿暗合,也与我作为老幺无小弟妹带玩相关。此梦的另一个背景是,八九岁时,在乡大礼堂,我曾作为观众,着迷般地观看了柳家双家村一个小女孩的表演,甜美的歌喉,悠扬的唢呐声,灵动的舞姿,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使我竟想跟踪去双家。但至今从未去过相隔柳东村十里地的双家村,更不可能重见童年礼堂中的惊鸿一瞥。还有一次,在刘大院屯前新建中心小学的操场上,看到了年仅十三四岁的马戏团少女,驰骋在马背之上,飞跃在半空之中,心向往之,为之呆痴。直到后来看到电影《红牡丹》,才聊满足心中对马戏团的暇想。这期中,定是藏有最单纯的爱恋之梦。第三个梦,身在旷野之梦。我一个人行走在原野之上,梦中,好像是老家新河东畔的大沟地附近。梦见到了大斑鸠。梦境之中的我,又在旷野中迷路,又在暗夜中,在绝望中,看到了萤火虫般的灯火。这个梦,来自于记忆中对黑暗很深的难以忘怀的感触,“荒野无灯,筋疲力尽。”小时候怕黑,怕一个人呆在家里,怕窗外那些与神怪故事相连的响动。这种恐惧不是对黑暗本身,而是对藏在黑夜里的鬼怪的敬畏。又有几次走夜路的经历,在旷野,在田间,一次又一次地强化了我对黑暗的印象。天地浑然于漆黑的夜幕之中,天上无星无月,有时飘洒一些无端的雨丝,黑暗在你面前悄然分开,又在你背后迅速合拢。这时候,即使已经体力不支,我仍能疾走如飞,目光朝着前方坚定又茫然地探索,直至一盏灯像萤虫飞进视野,猛地点燃温暖全身的火,使我充满了热爱和感恩之情。人生之旅,正如穿行于荒野无灯的境界,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幸福感觉足以补偿人的恐惧和疲倦。歌里唱道:“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象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她。”这支歌里,没有华丽辞藻的堆砌,没有迂回徘徊的诗意,但这里面,有我们少年的灰暗,也有我们的灿烂世界。正如心理学鼻祖弗洛伊德所坚持的那样:梦是具有意义,并且可以被解释的。梦是愿望的满足,包括显梦、隐梦、幻梦之满足。童年的梦,是另类的少年人成长的梦,正如杨佳《童年的梦》所唱:“现在的一切是我童年的梦,那时候多想拥抱城市的霓虹,告别乡村那简陋的房屋,在城市拥有一间自己的小屋,当这一切变成现实,我的心又空的好无助,以为这是上天给我勤奋的礼物,确实捆绑我心灵的束缚,多么渴望回到童年拥抱那棵树,对它诉说我有多爱这片热土,多么渴望回到童年回到小时候,我不会再有这么笨的领悟。”是的,童年永不落幕,童年之梦永存最柔软的内心。(六)童年和少年的分野在何处?如果分界于知道穿戴,则是发生在小学三年级。那一次,班级正在打篮球,我跑过去要上场,来自刘大院屯的朱贵枫同学说:“你这么大了怎么还穿大补丁裤子”。我当时低头看了自己的裤子,膝盖处确是有两个硕大的补丁,而之前我可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或者是视而不见,或者是就应如此。可是,那次,当着班级男女同学的面,当着穿得一身新鲜贵气的朱姓同学的面,我竟然第一次为穿戴感到脸发烧发热,十分不好意思。回家后我把这种感觉和当时的难堪告诉了母亲。实际上我家在村里还是中等偏上的,但每年五个孩子都买上新衣服,也是不现实的,我很少有新衣服穿,也很少有不带补丁的衣服。但是,自那以后,我衣服上明显的补丁就少了,那是母亲更费精神心力的修补,而到过年,母亲就买来布料和姑姑一起,给我们做起了新的上衣裤子。虽然,我依然不重视自己的穿衣戴帽,但是,童年的那次篮球场上的评论,却使我终身难忘。童年和少年的分野,如果分界于注重个人相貌,则于我是大大延后了。那是小学四年级,因为脸部受伤而导致的难堪。起因是五岁那年,父亲和大哥一起改建家里的厨房,重砌灶台。从台上起出的大铁锅放在一堆砖头中。母亲当时应该是和二姥舅奶等到五大队劳改农场拾秋了,也就是去捡国营劳改农场大轰隆收秋后,地里还残留的玉米、高粱、大豆等。我当时饥肠辘辘,小心翼翼进到屋里,看到母亲不在又没有吃的,就想到姥姥家里去,奔跑出屋时,不慎绊倒在砖头上,脸部就磕碰在铁锅沿上,离下眼脸很近的地方,被划开大口子。简单处理后父医院,大哥以毛巾遮住伤口,血流如注。从沟帮医院的韩大夫亲做手术,缝了五针。但韩大夫毕竟是内科专业,对外科生疏,加之我当时的惨样,他匆忙中连伤口的杂质也未及清洗干净,就开始缝线。半月后拆线,脸上留下了五个明显的针线痕迹。我多年对此毫不在意。直到小学四年级上代数课,有同学发现一个数轴与我的脸部痕迹很相近,就惊讶地叫起来,惹得调皮的同学象发现新大陆一样重新审视我。实际上,当初的痕迹已经淡多了。但当时的难堪,使我回家对父母抱怨起来。父母相视而笑,他们可能觉得我受此伤五六年后,才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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