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我记事起老家村西口就有两棵高大茂盛的酸枣树,村里人都叫它们“夫妻树”。酸枣树属灌木科虽然叫树,但很难长成大树,而这两棵树足足有水桶那么粗、两层房那么高,树形像两把雨伞,撑出了好大一片荫凉。除特别寒冷的冬日,大部分日子,我和同膀的孩子们经常在树下玩酸枣树陪伴我度过了少年的青葱时光。我家住在村西口,从门前西北角的巷道过去,距酸枣树不到50米。出门上厕所往西一望,首先映入眼帘的,也是这两棵酸枣树。春天来临,酸枣树枝头先是露出鹅黄色的小芽,渐渐长成浅绿色的叶片;进入初夏,酸枣花绽开,朵朵米黄色的小花缀满枝头清香浮动,蜂蝶飞舞;花谢后,枝头结出数不清的小酸枣,先是带尖的绿绿的,渐渐成白白的硬硬的,然后成白红的红白的;秋天到了,酸枣熟了,一串串珍珠般的小枣,圆圆的,红红的,亮亮的,吃在嘴里,清脆酸甜。它是秋天乡村最为新鲜的野生“水果”,也是大自然赐给农家孩子的最佳美味。酸枣树的东边是街坡和桥眼,南边是通往我家的巷道和邻居的宅基台,西边是水塘,北边是杨树林树下是一块平坦的场地,这个地方就是全村孩子们的乐园。我们在这里捉迷藏,打三角,迸琉璃球,凿杏核,碰拐,打柴、串杨叶、迸椿香、跳龙门,踏高跷,推围,爬树,上房,游泳,套几了,摸老拱,捕蜻蜓,每次玩起来,如果大人不叫,孩子们谁也不会回家去吃饭。我曾在作文中写过这件事,老师在文后阅批看到了一个酸枣树的小卫士。02.还有一次,我六七岁时在水塘玩水,不慎掉进了水塘东头的深水里,拼命挣扎也上不来;
这时有个叫扎根的人扛着木棍从地里走来,立马跳进水里,支起木棍把我救起;
后来得知,这根木棍就是酸枣木。
以后我回老家每次见到他,总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偶尔看到他在岗坡上放羊,也要赶到他跟前问候几句,塞给他几块饼干,送给他几个水果。
酸枣树有很强的生命力。
除了这两棵大酸枣树村西的放牛沟、窄道凹、山峪、柏洞,村周围的沟岸地堾,到处都长满了密匝的酸枣树。没人给它浇水,没人为它施肥,没人给它修剪;它不怕雨少干旱不怕士薄地贫,不怕风吹日晒,不怕霜雪严寒,在大树难以生存的地方,甚至在石头缝里,顽强地生长着。它们从不索取,只有默默地无私奉献。酸枣树浑身是宝,村里人称它为“摇钱树”。
酸枣是美味野果,酸枣仁是珍贵药材。
每年秋天,在去西岗摘酸枣的人群中,我母亲是摘酸枣的一把好手别人用手摘,她用双手捋,每次摘酸枣回来,她的双手都是血迹斑斑。
她把摘回家的酸枣,摊在房上晒千,然后用碾子脱皮。
枣皮和枣核分离后,酸枣皮用碾子碾成面,压成块,就制成一种叫潮面的食品,它酸中带甜,是家乡的特色美食。
酸枣核可以直接到市场上卖,也可以上碾子压后筛出酸枣仁,送到城里的中药铺,这样可以卖出更好的价钱。
当年我上中学时的费用,相当一部分就是母亲摘酸枣卖枣仁的血汗钱。
酸枣树的皮和根也可以入药,据说它们有健脑提神的显著功效。
酸枣树的枝长满了刺,不仅可以当柴烧,更是农村扎篱笆的好原料。
酸枣树的木质坚硬细腻,古代是做印刷板的首选,现在可以用来雕刻各种工艺品。
它的枝干,略粗些的,可以做铁锨镢头等农具的把,较细些的,可以做挑筐的提系。
我和父亲还曾在石板沟发现了一棵露根的酸枣树,
父亲把它刨下来,为我姥姥做了一根结实漂亮的酸枣木拐仗……
03.酸枣树是野生的枣树,它是嫁接大枣树的最好树种。上世纪六十年代,推行农业学大寨,大搞植树造林。我父亲当时是村支书,在全公社率先成立了林业队。他带领社员建起北道的桃树园、完成西沟的杨树造林后,就着手治理放牛沟,重点是在沟边嫁接千棵大枣树。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亲自到县城参加嫁接技术培训斑,亲自选定标记适合嫁接的母树,带队到西竖等红枣区采树码,手把手的教社员如何来嫁接。有一天,他在去嫁接的路上,右脚踩上了一个锈钉,钉子穿过凉鞋扎进脚掌,他咬着牙拔出铁钉,自己骑自行车到诊疗所打了支破伤风预防针,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投入到枣树嫁接中。别人劝他歇几天,他说不能歇,嫁接的季节性很强,错过了就很难成活。就这样,他们连续干了一个多月,放牛沟的酸枣丛变成了大枣林。但是因为干旱等原因,后来成活的大枣树枯萎了,但酸枣树又获重生,从根部重新滋出新芽、抽出新枝,渐渐恢复了放牛沟原来的模样。直到现在,我经常想起父亲和枣树的情结,他多么象村里的酸枣树一那质朴的身影.那坚毅的品格,那深沉的情怀,那奉献的精神,这些,时时在我脑海中索绕,直感染并影响着我的人生。我思念村西口那两棵高大的酸枣树,也喜欢家乡漫山遍野茂密丛生的酸枣树。点下“在看”
祝我们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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