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的防治 http://www.zgbdf.net/m/当年在志愿军中,有一个日本人,货真价实的日本人。
当初志愿报名入朝的时候,要填自己的信息,按照规定,入朝作战的战士不能是日籍,这个日籍解放军直接给自己填了个“中国籍”,还加入了志愿军的空军。
后来都入朝作战很久了,连长找到他,说:“你好像是个日本人吧”。他说:“不,我是中国人”。
这个同志叫做砂原惠,作为一个在东北长大的日本平民,他见过了许许多多的部队,最后他选择加入了东北民主联军,就是后来的四野。他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后来跨过鸭绿江,抗击美帝国主义。
胜利回国后,砂原惠去东北老航校工作,还要负责与日籍人员沟通,他还表示接受不了。
“我一看都是日本人,还给鬼子吃白米饭,根本就接受不了。我们在朝鲜战场上吃的是什么东西啊,他们都是日本鬼子啊!”砂原惠甚至绝食两天以示抗议......领导做了很多工作,才让他改变了思维。
年,砂原惠出生在日本九州地区福冈县的家中。家族中全都是武士,除了在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属下专业从事矿物分析的砂原惠的父亲。
热衷技术却并不热衷武术,让砂原惠的父亲成为家族中的异类。
砂原惠5岁那年,也就是卢沟桥事变爆发后,父亲被安排前往中国继续服务于满铁。砂原惠和母亲由此开始了漫长的中国生涯。
他也没有太多机会接触中国人。我仍然生活在日本人的圈子里。砂原惠说,他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中国人是父亲的一名中国徒弟。
他的求学生涯同样是在日本人的圈子里度过,接受的仍是日式教育。
年,日本战败前夕,他考上了阜新中学。但是,已经预料到战局的父亲,委托朋友将他送到大连,就读大连二中学习。
作为港口城市,大连有着便利的交通条件。砂原惠的父亲希望一旦战局有变,自己的儿子能够顺利而迅速地返回日本。
日本宣布战败投降前一个月,砂原惠的父亲在辽宁阜新家中去世。在此之前,砂原惠已经离开大连回到阜新看望父亲。
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大连我回不去了。砂原惠说,由于一直在封闭的环境下生活,在这之前,他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说。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这个满铁技术员家里的小少爷和日本军国少年,将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经历他无法预见的一生。
按照父亲徒弟的安排,砂原惠一家打算避开日本人的圈子,南下葫芦岛一带乘船返回日本。
变卖家当的他们跟随父亲的徒弟乘火车流亡到辽宁北镇沟帮子一带后,却忽然发现父亲的徒弟不见了,他的去向至今是个谜团。
失去了父亲徒弟保护的一家人,只好在辽宁北镇沟帮子一带安顿下来,没办法再做返回日本的打算。
在流亡地,砂原惠的母亲靠给人做裁缝生活,砂原惠则到了一户地主家里,成了一名猪倌。
因为干得好,年开始,砂原惠倌升一级,当上了地主家的牛倌,负责放养地主家的牛,每年能获得九斗六升的高粱作为工钱。
从这个时候开始,砂原惠开始真正学习中国的文化。当时有个老人建议,说我至少要学会个中国字,这样在中国生活就完全没问题了。听从老人的建议,砂原惠从百家姓开始学起。
年,他以姓名:张荣清,籍贯:辽宁省北镇县六台子村,身份:雇农的面貌,报名参加了东北民主联军,成为独立九团的一名战士。
我见过关东军,也见过国民党的中央军、共产党的八路军,体验了新旧时代的变迁。经历了这么大的时代变动后,看到别人还没解放,就想要去解放别人。砂原惠说。
东北民主联军独立第九团,之后被整编为步兵师,并成为东北人民解放军的一部分。
作为步兵师侦察连的一员,张荣清也就是砂原惠跟随部队先后参加了辽沈和平津战役的战斗,并因立下战功而多次受奖。
几经变迁后,步兵师最后划归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也就是解放战争中林彪所率领的赫赫有名的四野序列。
年10月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战史》,首次披露了抗战胜利后,东北民主联军以及后来的四野大规模留用日本军人的情况。
这些后来被日方称为留用者,被中方称为日籍解放军老战士的军人,分属医疗、空军、铁道、机械等多个技种。
自愿报名参军的砂原惠的情况和留用者显然不同。不过,他之后的命运将很快和这些人产生交集。
年年底,砂原惠所在部队开赴朝鲜战场。他所在连队接到的任务是侦察、勘探地情,为一座机场的修建做准备。
按照规定,日本不是朝鲜战争的参战国,日本人不能出现在战场上。不过,此时的砂原惠在经历了辽沈、平津战役后,已经完全把自己视作中国人。
我填表的时候填的就是中国人。砂原惠说,部队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也做好了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准备,甚至写好了遗书,
38军里的很多日本人虽然跟随部队开拔到了丹东,但没能过(鸭绿)江,也不允许过江。
年,中日双方就日侨归国问题达成一致。张荣清至今仍对当时部队首长找他谈话的场景历历在目。
小张,你是什么人?这位张姓政委问。我是军人,一个中国的军人,革命军人。张荣清回答。不是吧?你是不是日本人?张政委问。
一来二去,张荣清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由此离开了朝鲜战场。
组织安排砂原惠到东北老航校政治部日工科工作,一方面负责与日籍官兵的沟通,另一方面借机补习日语,为归国做准备-在中国生活的时光,让砂原惠几乎忘记了日语。
年3月,在华生活17载的砂原惠离开中国,随大批日侨返回日本。不过,他的弟弟妹妹由于已经在中国娶妻生子或嫁为人妇,暂时留在了中国。
抗美援朝老战士座谈会的时候,我们会场PPT的标题写着“纪念志愿军入朝作战70周年”。
老爷子看到后,非常和蔼地说,不要讲“入朝作战”,还是要讲“抗美援朝”,不要讲“朝鲜战争”,还是要讲“抗美援朝”,我们是去帮助朝鲜人民,打败美帝国主义的,我们当年动身出发的时候,政委指导员都在反复教育我们,要尊重朝鲜人民,要爱护朝鲜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我们纪念抗美援朝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的阶级感情,我们的国际主义精神。
而正是我们的阶级感情、我们的国际主义精神、我们体现出来真正的“人民民主”,让我们最可爱的人不但在战场上所向无敌,还在国际形象中光焰万丈,一时间,社会主义中国成了国际上许多有识之士的追求和向往。
我们秉持真正的人道主义精神,甚至打动了那些来自大洋彼岸的军人,有许多英美战俘在战后不愿回国,他们认为,社会主义中国才是人类的未来,才是人民的希望。
年,22名“联合国军”士兵(包括21名美军士兵和1名英军士兵)在朝鲜战争后拒绝遣返回国,他们自愿留在中国,和新中国人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
他们不想走了,他们在战俘营中,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人民民主”,我们优待俘虏,官兵平等,甚至还为他们举行了“战俘奥运会”。
碧潼战俘营举办“奥运会”
可能有很多小伙伴可能不明白,为什么志愿军战士条件极其艰苦,却为战俘提供如此优良的待遇,后来历史也确实证明了这政策的高明。暂时转移话题,简单科普一下。
我军的碧潼战俘营被誉为世界第一等战俘营。
朝鲜战场上,我军对“联合国军”战俘有多好?一句话概括就是,对俘虏比对自己的战友还要舍得。
当时志愿军后勤物资极其稀缺的情况下,前线战士们是“一把炒面一把雪”,挨饿受冻、缺衣少穿。
但与此同时在我方的战俘营里,“联合国军”俘虏们不仅吃穿不愁,医院、教堂、澡堂、理发店等,还可以时常举办娱乐活动。
对此不少人心里有怨气,为什么对自己人这么“冷漠”?为什么对敌人这么“友好”?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事实证明这不仅不是“缺心眼儿”,反而蕴含着一种非常深刻的政治智慧。
纵观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像中国一样,对于俘虏,不仅不杀、不辱、不虐待,还能像朋友一样与其同吃同住,尊重和爱护他们。
穿着我军服装的联合国军战俘,正在战俘
其实在入朝作战初期的时候,我军是几乎抓不到敌战俘的。
因为敌人太“视死如归”了,他们竟然都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我军,哪怕是被俘,也宁愿就地被枪杀,也不愿意跟随志愿军下火线。
发现这种现象后,彭德怀等志愿军将领感到非常不解,这在我军之前经历中是很特别的。
后来仔细调查才发现,此前金日成的北朝鲜军队对于敌战俘有过虐杀的先例,再加上敌方的故意欺骗,导致敌人已经想当然地以为我军也会虐杀俘虏,这才出现了“宁死不降”的现象。
但事实上,这是对我军俘虏政策的严重误解。
关于战俘管理的重要性,早在入朝作战之前,毛主席就三令五申:
必须严格遵守政治纪律,对于敌军俘虏不枪杀、不虐待、不动用其私人财物,即使是一些军用管制物品,收缴之后要予以登记并严格保管......
志愿军为战俘理发
志愿军在战俘里设置了专门的理发店,战俘甚至可以“定制”喜爱的发型。
“敌人对我军俘虏政策有重大误解”,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志愿军司令部立刻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
首先、在志愿军内部,彭德怀立即下达了“四项保证”,对于战俘:
1、保证生命安全;2、保证不没收私人财物;3、保证不虐待,不侮辱人格;4、保证受伤者给予治疗。
用志愿军的话说就是,“眼不红,手不动,俘虏人格要尊重”,所有志愿军部队都必须严格遵守,做得好的给予表扬,做得不好的会受到严厉处罚。
其次,对外主动释放俘虏,用实际行动回击敌对我方的污蔑言论。
年11月18日夜,在征得毛主席同意后,彭德怀下令释放了一批美伪军俘虏,其中包括27名美俘、76名伪俘(南朝鲜士兵),共计名。
在释放之前,志愿军专门为战俘开了欢送会,让他们吃饱喝足,后用汽车将他们送到阵地前沿,并再三嘱咐:万一过不了前面封锁线,你们仍然可以回来。
许多被释放的战俘深受感动,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去,落泪称:
“我们永远忘不了你们的好处,以后决不再与你们为敌了。”
再次,阵前展开“攻心战”,通过政治喊话的形式,将我军的优待俘虏政策传播出去。
由于语言不通,志愿军就专门找来了几个懂得英语、朝鲜语的翻译,一字一句照着字条念,宣传我军的优待俘虏政策,劝导敌人不要死扛......
几个组合拳打下来,在战场上主动投降的敌人越来越多,类似之前“宁死不降”的现象开始变少。
由此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同时极大减少了我军的无谓伤亡,也是我军宽待俘虏的重要目的之一。
就连“联合国军”司令李奇微也感叹说:
中国人释放俘虏的做法,与北朝鲜对待俘虏的做法截然不同(引者注:北朝鲜人往往在俘虏的后脑勺补上一颗子弹)。有一次,中国人甚至将重伤员用担架抬到公路上,然后撤走,由我方医护人员去接回来,他们并没有向我们射击......有很多次,他们同俘虏分享仅有的一点食物,对俘虏采取友善的态度......
最后总结一下,中国为何要如此优待战俘?
由我军的性质决定的
从建立之日起,我军就是一支无产阶级性质的人民军队,尊重和爱护人民是最基本的,甭管是本国人民,还是外国人民,既然敌人放下了武器,就成了手无寸铁的人民,我们应该尊重和爱护,这是中国人的胸怀。
由战争的性质决定的
抗美援朝是一场正义的解放战争,而我军善待俘虏的行为,也正是对战争正义性的侧面证明和充分体现。
由国际公约决定的
年的《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明确规定了战俘应该得到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包括人身自由、财产安全等,善待战俘也是国际公约的要求。
这样做有许多好处
比如,战俘们可以提供许多军事情报;比如,善待战俘可以在国际舆论上占据上风,辅助正面军事战场;比如通过战俘搜集敌人实行细菌战的证据......
所以,善待战俘是我们必须做也应该做的事情。
为尊重欧美战俘的风俗习惯,志愿军专门给他们过圣诞节,提供炸鸡、土豆泥、牛排、番茄酱、黄油馅饼……
现代科技发达的今天,单纯的军事打击已经无法彻底征服敌人,想要打败对方,必须要从心底最深处去瓦解他们,其中重中之重就是俘虏工作的开展,只有这样才算是取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他们发现,这支军队,真的和他们以前所在的军队完全不同。当年在朝鲜,美军对待我志愿军战俘极其狠毒,打骂、刺字、做细菌试验,有的还被杀害.....这是“王者之师”和“匪帮”的区别。
美军战俘拒绝遣返使美国丢尽面子,于是美国绞尽脑汁引诱战俘回国,美国一方面派牧师做战俘的“灵魂工作”,另一方面播放战俘父母的录音,甚至以回国后丰厚年薪相诱,规劝战俘回国。
朝韩非军事区以南的美国广播向战俘们传话说:“我们认为你们中的一些人渴望遣返。”听到这个宣传广播后,战俘理查德·科登中士问同伴们:“有任何美国人想回国吗?”他的同伴们回答道:“没有!”
这22人,一留就是大半个世纪,他们成了新中国建设者的一员,有的人当农民,有的人当工人,有的人去上学,他们大多选择进工厂或到农村工作。
在这22名美英战俘中,最著名的当属温纳瑞斯,他成了一名忠诚的共产主义者,自称“老温”。
温纳瑞斯在中国生活了半个世纪,在工厂当工人27年、在中国人民大学读过书、后来到山东大学担任英语教授。年在中国去世。
年,南海撞机事件发生后,退休在家的老温看电视的气得怒骂:“美帝国主义蛮不讲理!美国政府应该向中华民族道歉。”
所以,你能理解,当初的共产主义者、最可爱的人们,是有多么伟大,多么富有人格魅力?
他们的英雄主义精神、理想主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可以感染很多人,甚至可以感染来自于敌对阵营的帝国主义国家的军人,让他们转变思想,成为同志,成为共产主义者。
这就是新中国的魅力,这就是革命者的魅力。
年拍摄电影《上甘岭》中,最动人的一幕,就是大家在坑道中唱起《我的祖国》,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前线多么危险,大家眼中都有光,泪中都带笑,充满着对未来的美好希望。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扯得有点远了,回到正题
年年底,以郭沫若为团长的中国访日科学代表团受邀赴日。砂原惠作为日方翻译接待了郭沫若一行,这也是他回到日本后得到的第一份工作。
之后,砂原惠开始正式致力于中日交流:年到年间,中日双方先后在北京、上海、东京、名古屋、福冈、广州、武汉等多地举办两国商品博览会。
作为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的一员,这些旨在促进两国友好交流的博览会上,都出现了砂原惠的身影。我人生中最关键的时期在中国度过,这奠定了我人生的大方向,对我影响太深了。
为此,在年听从朋友建议在日本注册名为新新贸易的外贸公司,从事中日两国外贸生意时,砂原惠特意将注册时间选在7月1日,这一天是党的生日。
和砂原惠不同,那些曾经效力于中共部队的日籍军人,在回到日本后多数境况惨淡。空军部队有几个教官,回到日本以后没有了姓氏,家族不允许他们使用原来的姓氏,无奈只能改成老伴的姓氏。
还有很多拥有技术的,回到日本以后哪里都不要,找不到工作,有的只好做了出租车司机,有的只能在仓库里帮人看管仓库、点数。砂原惠说,这种情况在返日解放军老战士中很常见。
借着一次回到中国的机会,砂原惠在饭桌上向时任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的空军上将刘振起提出了邀请日籍老战士回到中国看一看的请求。中国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可是他们看不到,说到底一句话,能不能让他们在死之前再回中国看一看?砂原惠说。
年7月28日,抗战胜利65周年暨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3周年前夕,史上首个日籍解放军老战士代表团应中国国际友好联络会之邀访华。首批36位团员均为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日籍老战士及其家属子女。
作为访华团的秘书长,砂原惠至今都对代表团受到的高规格待遇而感动:他们先后受到时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李继耐上将、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梁光烈上将的接见。
我们还应邀出席了国防部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庆祝建军83周年招待会。砂原惠说,日籍老战士们被安排到位于招待会中心线上的第四桌就座,第三桌是老将军,第五桌是当年的英模。我感觉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相比偶尔返回中国的花园昭雄,在返日后曾往返三百五十多次中国的砂原惠来说,内心则要复杂得多。
我究竟是一个什么人,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虽然身在日本,但每天睡觉前,早晨起来以后,想的问题还是中国的要远远多于日本的。
我是一个中国人。这是他给出的答案,我的路还没走完,还要继续走下去。
他说,百年之后,想将一半骨灰安葬在萦绕了他一生的国度-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