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记起上一次心间感受到这样蓬勃着的热血之时,还身为少年,他站在金碧辉煌的殿上,伸出双手接过了聂明玦赐给他的这把绣春刀。
那时的他想着,他的爹娘,终于可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他为傲了。
可是他不敢说自己在那之后一直做的都是让他爹娘引以为傲的事情。
那个曾经想着做英雄的少年,随着莲花坞一起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他只剩下报仇这一个念想,在温若寒,东厂,阉贼之下,助纣为虐。
魏无羡举起手边的酒坛又喝了几口,心间窜上一道火焰,酒坛被他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他大口喘息了几下,锤着自己的胸口,开始嘲笑自己。
他实非英雄。
不过值了,他的额头垂下薄汗,闭着眼睛告诫自己,安贼余孽,已经被温若寒剿的差不多了。
他的这条命是江叔叔捡回来的,只要能报了江叔叔和莲花坞的仇…只要能报了江叔叔和莲花坞的仇…什么都可以,他不在乎。
凉凉的夜风温柔地亲吻上他附着薄汗的眼睫,魏无羡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靴尖压住了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正在夜风下挣动着,轻轻拍打地面。
他伸出苍白的指尖将那片纸捻起来,翻过来一看,竟然是一片残画。
残画所断之处是丹顶鹤细长的墨色弯颈,仙鹤回眸,头顶白羽尽头的一点朱砂似是坠落在他心尖上的一滴热血,玉色的喙下是竟是迎雪而开的迎春花。
魏无羡的指尖摸索了一下画中看似柔嫩的淡黄色花瓣,噙着被酒液呛出来的眼泪轻笑了一声,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缓缓阖上眼睛。
“这个蓝忘机啊…”他喃喃道,将那片残画小心翼翼握在掌中,贴在胸口上。
浓睡不消残酒,在梦中的他放眼望去,前方等待着他的茫茫天际之中只剩满目苍夷,硝烟寥寥。
如果他拖行着的这具千疮百孔,早已不值一提的躯体至少还能护得了什么人眼中的入雪逢春,海棠依旧。
那么如他所说。
不亏。
“听说了吗,温总旗出事了!”
“你说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温晁…”
魏无羡刚一脚迈进衙门口,就被李总旗一把拽过去拉到了墙角,同几个小旗与他耳语道。
不止他们,大半个院落都被东厂番子占了,整装待发,江澄面色铁青,此刻正在板着脸被掌班公公训话。
“指挥使大人…不是我说啊!”
江澄冰冷的目光同两把刀子一般向魏无羡射了过来。
魏无羡眉头一皱,握紧了拳头,还没等走上前去,就听见江澄打点人速速同东厂的人一道出门。
“这可真是出大事儿了…”李总旗一边上马一边喃喃道,脸快要皱成一张纸团了,“此番若是寻不得温晁回来,北镇抚司恐是怕要让架空了…”
魏无羡闻言心下思索了一瞬,原来只是当温晁失踪,他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追上江澄。
锦衣卫和东厂的队伍带起道道黄土,不久便进了山。
魏无羡走到半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一番东厂的人带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不过幸好不是莲花坞。
许是江澄把温晁造访莲花坞的事情压了下来,可是也讲不通为什么他们要进山。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当云生门的山门遥遥出现在魏无羡视野里的时候,魏无羡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紧接着狂乱地跳动起来,汩汩血液都快要冲破耳腔。
江澄同掌班公公一道勒马,魏无羡和众人紧随其后,一阵黄土散去,马蹄落下,众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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