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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诏金瓶梅小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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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杨童蔡,四个奸臣

第一回,话说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朝中宠信高杨童蔡,四个奸臣,以致天下大乱,黎民失业,百姓倒悬。……

按:北宋末年,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朱勔六人擅权,贿赂公行,党羽满朝,当时称为“六贼”。

《宋史钦宗本纪》记载,徽宗宣和七年十二月,“太学生陈东等上书,数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朱勔罪,谓之六贼,请诛之”。

《宋史陈东传》也称:

“钦宗即位,(陈东)率其徒伏阙上书,论:‘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可见,当时有“六贼”之称,而不说“四个奸臣”,而且高、杨不与焉。

那末,为什么《金瓶梅》写作“四个奸臣”呢?原来,明代嘉靖年间,朝中也有严嵩、张瓒、郭勋、胡守中四个奸臣,称为“四凶”。

清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十四“严嵩用事”篇云,嘉靖二十一年

“冬十月,给事中童汉臣、伊敏生、喻时等再上疏论严嵩。巡按四川御史谢瑜上言:‘尧舜相继百四十年,诛四凶。而陛下数月之间,转移之顷,四凶已诛其二,如郭勋、胡守中。而其二则张瓒、严嵩是也。请陛下奋乾断,亟谴之,以快人心。”

这说明《金瓶梅》把北宋晚期的“六贼”故意改写为“四个奸臣”,正是借古讽今,影射嘉靖朝政事。

特别是严嵩事迹与蔡京事迹有许多相似之处,参看《宋史蔡京传》和《明史严嵩传》可证。

所以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说《金瓶梅》“指斥时事,如蔡京父子则指分宜”,看来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戴敦邦绘·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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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太师干儿子

第三十六回,写翟管家致书西门庆,写道:

“新状元蔡一泉乃老爷之假子,奉敕回籍省视,道经贵处,仍望留之一饭”。

又,第五十五回,写西门庆到东京庆寿,见了蔡太师拜了四拜,蔡太师也起身就绒单上回了个礼。

落后翟管家走近蔡太师耳边暗暗说了几句话下来,西门庆理会的是那话了,又朝上拜四拜,蔡太师便不答礼。

这四拜是认干爷了,因受了四拜,后来都以父子相称。

按:明田艺蘅《留青日札》“严嵩”条云:

“严嵩,江西袁州分宜人。弘治乙丑进士,仕至少师、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诈伪百端,贪酷万状,结交内侍,杀戮大臣,干儿门生,布满天下,妖人术士、引入禁中。

三十年来,流毒华夷,盖古今元恶巨奸罕与俦匹者也,议者以为李林甫、秦桧不啻过焉。……”

又据《明史》等史籍记载,严嵩的众多的干儿子中,如赵文华、鄢懋卿辈,都官居要职,声势显赫,结成死党,成为严嵩的重要的爪牙羽翼。

一说严世蕃也是严嵩的假子,不是亲生儿子。

《金瓶梅》写西门庆、蔡一泉拜蔡太师为干爷,从一个侧面,忠实地反映了明代的腐朽吏治,也可以说是对奸相严嵩罪恶的一次总揭露。

生辰扛

《金瓶梅》第二十七、三十、五十五回,都写到东京蔡太师六月十五日寿诞,各路文武官员进京庆贺,进生辰扛的不计其数。

西门庆进献的礼物中,有“四阳捧寿”的银人,每一座高尺有余,两把寿字壶,两副玉桃杯,还有的狮蛮玉带一围,金镶奇南香带一围等,共二十多扛。

按:封建时代,大官做寿,百僚送礼,这是最常见的陋习。

据田艺蘅《留青日札》记载,严嵩当国的时候,阿谀奉承,行贿送礼之风最盛,

“嵩贼生辰,总督诸公皆以紫金镌为文字,缀以锦绮,以珍珠为缨络,以珊瑚为阑干,杂以宝石,袭以香药,网罗围绕,彩绣灿烂,眩目骇人,以供一时之玩,以悦奸臣之心,罪不容诛矣”。

后来严嵩籍没抄家,有一本《天水冰山录》专记严嵩的抄家物资清单,其中就有“水晶嵌宝厢银美人一座,重二百五十六两”,“金福字壶一把”,“玉桃杯七个”,“狮子阔白玉带一条”,“镀金厢檀香带三条”,“镀金厢速香带五条”等等,与西门庆送蔡太师的礼物俱有名称相符之处。

由此可见,《金瓶梅》所写的,都是明朝时事,书中人物蔡太师影射严嵩是比较可信的。

严嵩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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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第六十二回回前诗曰:

“行藏虚实自家知,祸福因由更问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闲中点检平生事,静里思量日所为。常把一心行正道,自然天理不相亏”。

又,第八十七回,写潘金莲“生有地儿死有处”时,引诗为证:“人生虽未有前知,祸福因由更问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按:“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两句诗,是明代嘉靖年间的民间口碑,盖讥刺严嵩之句。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六“借蟹讥权贵”条云:

“宋朱勔横于吴中,时有士人咏蟹讥之,中联云:‘水清讵免双螯黑,秋老难逃一背红’,盖勔少曾犯法,鞭背黥面,故以此嘲。

至嘉靖朝,张、桂用事恣肆,有人于御前放郭索横行,背有朱字,世宗取阅,乃漆书‘璁’、‘萼’姓名,此大珰辈所为也。

其后分宜擅权,枉杀贵溪,京师人恶之,为语曰:‘可恨严介溪,作事忒心欺,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一蟹之微,古今皆借以喻权贵,然亦一蟹不如一蟹矣。

咏严后二句,或又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语亦确”。

查严嵩陷害夏言致死,事在嘉靖二十七年冬十月,京师乃有此民谣。

这对于考证《金瓶梅》的产生年代,证明此书写成不会早*靖晚期,是有帮助的。

沈万三

第三十三回,潘金莲道:“你还捣鬼,‘南京的沈万三,北京枯柳树,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又,第七十二回,潘金莲道:“南京沈万三,北京枯柳树,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怎么不晓得,雪里死尸自然消他出来”。

按:潘金莲喜欢引用这句明代人的俗话,意思是说,任何事情都是客观存在的,正象南京沈万三有名气,北京枯柳树有影子,要掩盖也是掩盖不了的。

巨富沈万三,历史上确有其人,唯生平事迹,诸书所载不一。

明田艺蘅《留青日札》“沈万三秀”条云:

“今人言富者必曰沈万三秀云,盖元末人也。……万三,名富,字仲荣。其弟万四,名贵,字仲华。本湖州南浔人。

父祜始徙苏之长洲东蔡村。贵之子汉杰又徙于化周庄,今南京之会同馆乃其故宅,后湖中地乃其花园。

初居东蔡村时,人以圩菜之地归之,祜躬率子弟服劳,粪治有方,潴泄有法,由是致富不貲。……

嘉睛间,严嵩盗窃国柄,贪墨滔天,苞苴公行,仕路污秽。

嘉兴丙辰科一进士用金一万三千两买选吏部考功主事,时人号之曰‘沈万三官’,率为科道所劾,以此形之奏章,遂命锦衣擒治削籍,大快政也”。

由于沈万三富可敌国,名气极大,所以沈万三成为明代人称富户的代名词,出现了许多俗谚成语。潘金莲所说的,就是一例。

沈万三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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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官职

西门庆初任山东提刑所理刑副千户(第三十回),亦称“金吾卫副千户”(第三十回)、“锦衣千户”(第三十六回)、“贴刑副千户”(第七十回),后来转正,升任“掌刑千户”(第七十回)。

按:宋代有提点刑狱的官名,简称提刑。

《宋史职官志》,七“提点刑狱公事”条云:“掌察所部之狱讼而平其曲直,所至审问囚徒,详复案牍,凡禁系淹延而不决,盗窃逋窜而不获,皆劾以闻,及举刺官吏之事”。

又据瞿蜕园《历代职官简释》“提点刑狱”条略云:诸路提点刑狱公事,以朝臣充,副以武臣,其后废而复置,参用武臣之制亦时有时无,所扇有干办公事一员,检法官一员。

但是,《金瓶梅》写西门庆所任的官职,显然不是宋朝的提点刑狱,而是明代厂卫的属官。

《明史刑法志》三:“东厂之属无专官,掌刑千户一,理刑百户一,亦谓之贴刑,皆卫官”。

又据《明史职官志》五,明初,置金吾侍卫亲军都护府,又置各卫亲军指挥使司,设指挥使(正三品)……千户所正千户(正五品),副千户(从五品)……。

洪武、永乐间,增设亲军诸卫,名为二十二卫,其中有“锦衣卫”、“金吾前卫”、“金吾后卫”、“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等,分掌宿卫。

而锦衣卫主巡察、缉捕、理诏狱,以都督、都指挥领之,盖特异于诸卫焉。

又,严嵩孙、严世蕃子严鹄,曾任“锦衣千户”,见《明史纪事本末》。

上述情况表明,《金瓶梅》中的西门庆,实际上是一个明代厂卫的属官。

由于明代厂卫的职务与宋代提点刑狱有某些相似之处,所以小说的作者采取半古半今,半虚半实的手法,

通过对西门庆横行不法的描述,实际上是在揭露明代厂卫特务组织的黑暗统治。

执金吾堂

第七十回为写西门庆与何千户到卫主朱太尉宅中进礼。

西门庆抬头,见正面五间皆厂厅,歇山转角,滴水重檐,珠帘高卷,周围都是绿阑干,上面朱红牌匾,悬着徽宗皇帝御笔亲赐“执金吾堂”斗大小四个金字,乃是官家耳目爪牙的家缉访密之所,常人到此者处斩。

按:这一大段文字,乃借“执金吾堂”写明代锦衣卫之官署也。

瞿蜕园《历代职官简释》“执金吾”条云:

“汉武帝时中尉为执金吾。……汉代京城常驻之武力,以南军属卫尉,北军属执金吾。……东汉时,执金吾之职务,《续汉书百官志》云:‘掌官外戒司(伺)非常水火之事,日三绕行宫外,及主兵器。

缇骑(著红色军服之骑兵)二百人’,卫尉所任为宫内之警戒,而执金吾所任在宫外,其区别盖在此。

魏、晋以后不复置此官。执金吾统帅缇骑,卫从足以壮观。故光武帝微时见而羡之,曰:‘仕宦当作执金吾’。”

据此,正好说明汉代的执金吾与明代的厂卫性质相同。

《历代职官简释》“锦衣卫”条云:

“明代之锦衣卫本掌卤簿仪仗,其他各卫皆统军士,而锦衣卫则统校尉力士,皇帝临坐则夹陛而立,乘辇则扶辇而行,接触既近,信任遂亲。

始则传宣谕旨,继乃擅作威福,兼为皇帝之耳目与爪牙。中叶以后,勋戚子弟多寄禄于其中,占名至数千人,略无限制。

初制,锦衣卫设镇抚司,原掌本卫刑名。

永乐时,增置北镇抚司,则指定之特殊事件皆得由北镇抚司任意处理,不经法司。

欺压善良,草菅人命,暗无天日,为有明一代弊政之大者,锦衣卫校尉着白皮靴,京城居民见白靴之来,畏之如虎”。

总之,锦衣卫是明代皇帝豢养的禁卫军和特务组织。它的官署戒备森严,是常人所不能涉足的。这正与《金瓶梅〉中所写的“执金吾堂”十分相似。

金吾卫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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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绫布

第四十五回,写迎春从楼上取了一匹松江阔机尖素白绫,下号儿写着重三十八两,递与吴银儿。

又,第六十六回,西门庆道:“明年先打发崔大哥押一船杭州货来,他与来保还往松江下五处置买些布货来发卖”。

按:《金瓶梅》中记述了许多纺织业史料,对研究明代社会史经济史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松江绫布就是一例。

明范濂《云间据目钞》记载:

“绫布乃松郡中土产,昔年绫尚重,今皆用轻且薄者,而王江泾绫始乱真矣。云布松人久不用,近年有精美如花绒者,价与绫等,士人间服之。

余布无奇,独憎兰花色、桃红色,又尚紫花布。紫花原出真如地方,今东土遂为佳种”。

又,清叶梦珠《阅世编》卷七“食货”记载松江农业、手工业生产时说:

“棉花布,吾邑所产已有三等,而松城之飞花、龙墩、眉织不与焉。上阔尖细者曰标布,出于三林塘者为最精,周浦次之,邑城为下,俱走秦晋京边诸路,每匹约值银一钱五六分,最精不过一钱七八分至二钱而止。……

其较标布稍狭而长者曰中机?走湖广、江西、两广诸路,价与标布等。前朝标布盛行,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动以数万计,多或数十万两,少亦以万计”。

以上资料说明松江产绫布,著名于全国。

《金瓶梅》第六十九回写文嫂向林氏介绍西门庆的情况时说:“外边江湖又走标船”。

这“走标船”就是指贩运松江标布的船只。第七十九回,又写西门庆临死时,向月娘嘱咐:“韩伙计、来保松江船上四千两”资本,反映了松江绫布是一宗远销各地的巨额贸易,与《阅世编》所载吻合。

《阅世编》

忠靖冠

《金瓶梅》写西门庆当官后,平居外出,必曰:“戴忠靖冠”。

按:忠靖冠是明代品官之冠,嘉靖年间制定。

《明史·舆服志》三记载,嘉靖

“七年既定燕居法服之制,阁臣张璁因言:‘品官燕居之服未有明制,诡异之徒,竟为奇服以乱典章,乞更法古玄端,别为简易之制,昭布天下,使贵贱有等’。

帝因复制《忠靖冠服图》颁礼部。……礼部以图说颁布天下,如敕奉行。按忠靖冠仿古玄冠,冠匡如制,以乌纱冒之,两山俱列于后。

冠顶仍方中微起,三梁各压以金线,边以金缘之。四品以下,去金,缘以浅色丝线。

忠靖服仿古玄端服,色用深青,以苧丝纱罗为之。三品以上云,四品以下素,缘以兰青,前后饰本等花样补子,深衣用玉色。

素带,如古大夫之带制,青表绿缘边并里。素履,青绿绦结。白袜”。

又据田艺蘅《留青日札》“我朝服制”条云,“隆庆四年奏革杂流、举监忠靖冠服,士庶男女,宋锦云鹤绫段纱罗,女衣花凤通袖,机坊不许织造”。

由此可见,忠靖冠服原是当官的人穿戴的。西门庆官居掌刑千户,所以戴忠靖冠。

网巾

第十六回,西门庆于是依听李瓶儿之言,慢慢起来,梳头净面,戴网巾,穿衣服。

按:明王三聘《古今事物考》卷六“网巾”条称:

“古无此制,故古今图画人物皆无网。国朝初定天下,改易胡风,乃以丝结网,以束其发,名曰网巾;又制方巾,名曰头巾,罩之。

识者有‘法束中原,四方平定’之语。《海涵万象录》曰:‘太祖微行至神乐观,见一道士结网巾,召取之,遂为定制,盖自元以前无此也”。

清陈彝《握兰轩随笔》卷下“网巾”条也说:

“明太祖微行至神乐观,见一道士于窗下,结网巾,问曰:‘此何物?’对曰:‘此网巾也。用以裹头上则万发皆齐’。

上明日召道士,命为道官,取所结网巾十三顶,颁示十三省布政司,使人无贵贱,皆首裹网巾,遂为定制”。

这说明网巾是明代的产物,只有明人小说中才有网巾的描写。

螺钿床

第二十九回,写李瓶儿房中安着一张螺钿敞厅床。潘金莲旋教西门庆使了六十两银子,也替他买了这一张螺钿有阑干的床。

按:螺钿亦作螺填,是用贝壳薄片制成人物、鸟兽、花草等形象,嵌在雕镂或鬆漆器物上的装饰,为我国手工艺品中的精品。

明王三聘《古今事物考》卷七“螺钿”条云:

“螺钿器皿,出江西庐陵县,宋朝内府中物,俱是漆器,或有嵌铜钱者,甚隹。元时,富家不限年月做造,坚漆而人物细妙,照人可爱。洪武初,抄没苏人沈万三家,条凳椅桌,蜿钿剔红最妙,六科各衙门犹有存者”。

值得一提的是,抄没严嵩家产时,也有“螺钿大理石床一张”、“堆漆螺钿描金床一张”,见《天水冰山录》。

狼筋

第四十三、四十四回,写西门庆家丢失一锭金子,西门庆语月娘道:“我使小厮街上买狼筋去了,早拿出来便罢,不然我就教狼筋抽起来”。

众婢仆听到后,恐怖万状,议论道:“狼筋敢是狼身上的筋,……抽将起来,就缠在那人身上,抽攒得手脚儿都在一处”。

按:狼筋到底是什么东西,其说不一。

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卷十六载:“狼大如狗,苍色,作声诸窍皆沸。中筋大如鸭卵,有犯盗者熏之,当令手挛缩。或言狼筋如织络,小囊虫所作也”。

到了晚清,梁绍壬《两般秋雨庵随笔》中写作“狼巾”,略云,

“山舟学士旧藏虫窠一枚,云:太翁护林编修公以围棋决赌得之严氏者。严自何处来未晓,其色枣赤,状之大小长短亦绝似,不镂自雕,如细目之网,缘督为经,又若小口之囊,一面附着树枝处,痕深陷而直贯彻上下,以是知为虫所结也。……

许周生驾部(宗彦)云,是物名狼巾,不知何据”。

据此可以揣测,狼筋不一定是狼身上的筋,至于说它能使盗犯手足挛缩,更是无稽之谈。

西门庆故意宣扬去买狼筋,明显地带有威吓性质,意在逼使奴婢们供出失物而已。

网巾图

百补延龄丹

笫六十七回,写西门庆荒淫无度,身上常时发酸起来,腰背疼痛。任后溪说他虚之太极,送了他一罐儿百补延龄丹,说是林真人合与圣上吃的,教他用人乳清晨饮服。

按:元末,朱震亨《丹溪先生心法》卷三“补损”部,有“延龄丹”的记述。略云:

“延龄丹:脾肾不足,真气伤惫,肢节困倦,举动乏力,怠惰嗜卧,面无润泽,不思饮食,气不宣通,少腹内急,脐下冷痛,及奔豚小肠气,攻冲脐腹,其功不可具述”。(处方略)

可以想见,林真人进献的,任后溪送给西门庆的,就是这种延龄丹。

金华酒

《金瓶梅》中写吃酒,几乎不离“金华酒”,例子多不胜数。

按:戴不凡同志在《小说见闻录〈金瓶梅〉零札六题》中说:“笔者虽读书不多,然就所读古今书籍而言,写及金华酒者,仅《金瓶梅》一书耳”。

又说:“由明迄今言金华酒者绝无仅有”。

我查了一下清康熙二十二年张荩修的《金华府志》,卷六“物产”部里,有“茶、酒、蜜、蜡、油……”等记载,可知金华固产酒,但无“金华酒”的名称。

后来,在明冯时化《酒史》卷上“诸酒名附”条内,终于找到了“金华酒”的著录,略云“金华酒:浙江金华府造,近时京师嘉尚语云:晋字金华酒,围棋左传文”。

又,刘廷玑《在园杂志》也说:“京师魏遗,必开南酒为贵重,如惠泉、四并头、绍兴、金华诸品,言方物也。”

可以想见,金华酒在明清运销京师,是很有名的。

此外,一九二六年出版的《中国医学大辞典》也有“金华酒”的条目,可佐证。

《水浒传》中的两首诗

《金瓶梅》沿袭《水浒传》的地方甚多,仅举二诗为例:

第二十七回,写世上有三等人怕热,有三等人不怕热,举诗为证:“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黍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楼上王孙把扇摇”。

按:此诗见《水浒传》第十六回“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

原诗“禾黍”作“禾稻”,“楼上王孙”作“王孙公子”。

第四十六回回末诗:“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单家贫石崇富,算来各是只争时”。

按:此诗见《水浒传》第六十一回,吴用口里念的口号,原诗末两句作:“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

《红楼梦与金瓶梅》

孙逊陈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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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单位:解放日版社

本文原载《上海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3期。后收录在《金瓶梅研究高等院校社会科学学报论丛》(3),,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转发请注明出处。

(数据采集黄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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